從約拿書看靈命培育和屬靈成長

I wrote  從約拿書看靈命培育和屬靈成長 for the summer retreat 2010.  I finished writing it around March-April/2010. Around that period of time, I was frustrated in ministry. That frustration subtly permeated through the analysis. It became a lens for me to interpret the life of Jonah and the life of God in the Book of Jonah. I don’t think I could understand the dynamic of the Scripture, Jonah, and God through the lens of spiritual formation if I wasn’t that frustrated. It’s just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Jonah’s frustration if I don’t have any frustration in life. Or I don’t admit that I’m frustrated by something and pretend that there is no gap between faith and living.

We can’t understand how God embraced Jonah as well as his frustration if we don’t learn to realize that God embraces our negativity more than we can embrace our own. It’s hard for Christians to grow toward maturity if we fail to place human “negative” emotion in its right place. How many times do we downplay negative emotion in the church? He is depressed because he is weak in faith. She speaks too loud and out of control. There is something wrong in her spirituality. This kind of unhealthy spirituality doesn’t promote Christian wholeness (psychology) and holiness (theology). It only promotes disgraceful and guilty Christians with low self-esteem.

This analysis of the Book of Jonah is to show that there is a healthy approach to look at Christian struggles in Christian journey. Embrace, but not exclude, negativity. Integrate, but not indulge. God didn’t let Jonah get away with his frustration or emotional breakdown. Rather, God guided him through with different visual aids. God’s compassion and graciousness is much bigger than Jonah’s frustration.

Last year, my own frustration became the source of my theological creativity to interpret the Scripture and to understand a recipro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s and God. God always wants to spiritually form us into His own image. I think that Jonah grew up at the end of the story even though the text doesn’t say that Jonah learned a lesson. In life, there is no text to say that when we get to a certain point in life, we grow up. I believe that as long as we face and embrace our inner darkness with God’s boundless mercy as our theological backbone, we just kind of grow up.

從約拿書看靈命培育和屬靈成長

(Spiritual Formation and Growth in the Book of Jonah)

約拿書分為兩幕。兩幕由上帝對約拿的命令來區分。在第一幕1:1-2:10，上帝先說話，約拿禱告。在第二幕3:1-4:11，上帝再說話，約拿再禱告。這是約拿書簡要的大綱。記載了上帝和約拿之間的關係，他們的對話，他們的互動。

上帝的話第一次臨到約拿身上（1:1）。上帝要約拿傳的信息是清楚和簡要的—“你起來往尼尼微大城去，向其中的居民呼喊，因為他們的惡達到我面前”（1:2）。約拿逃避，拒絕上帝的呼召。4:2告訴我們約拿拒絕背後的原因—“耶和華啊，我在本國的時候，豈不是這樣說嗎？我知道你是有恩典、有憐憫的神，不輕易發怒，有豐盛的慈愛，並且後悔不降所說的災。。。” 上帝的屬性成為約拿拒絕上帝呼召的原因。

約拿是認識舊約的(出34:6; 民 14:18; 尼9:17; 詩86:15)。他反叛，不服從上帝的命令。但他是認識上帝的。他知道若他宣告上帝的審判，尼尼微人略有悔意, 上帝便會後悔不降所說的災。此外，在舊約中，先知信息是否應驗是確定先知身份的真偽（申18:20-22； 耶28:6-9）。約拿宣講的信息因上帝的反復而未能應驗，他自己的身份亦受損。

上帝再次對約拿說話，重複先前的信息（3:1-2）。“約拿便照耶和華的話起來，往尼尼微去”（3:3）。他宣告說 ：再等四十日 ，尼尼微必傾覆了（3:4）。聖經說：“尼尼微人信服上帝…回頭離開所行的惡道”（3:5-9；尼尼微人的惡可參看那鴻書）。神察看他們的行為，見他們離開惡道，祂就後悔，不把所說的災禍降與他們了（3:10）。“這事約拿大大不悅，且甚發怒，就禱告耶和華說。。。”(4:1-2上) 約拿不滿上帝“後悔”。他更不滿尼尼微人不需接受審判。但他對上帝禱告，跟上帝理論，把他的不滿帶到上帝面前。約拿不是先放下他的不滿，才對上帝禱告。剛剛相反，約拿藉著這些所謂‘不屬靈’的景況才來到上帝面前禱告。這是舊約聖經對靈命培育與屬靈成長一個重要的指標：約拿不是先變好才去跟上帝相交，反而是他的真實景況，個性，缺點成為他經歷上帝的條件。

約拿來到上帝面前，不是求上帝塑造他，他只是把心中的問題帶到上帝面前，與上帝摔交。但這過程中，約拿不知不覺地被祂塑造。不論人的真實景況如何，能夠坦蕩地跟上帝相交，放下‘應是’的態度 【即：與上帝相交應該是這樣的】，接受自己的‘所是’【即：現況原本是這樣的】。這樣才是肉身成道 （不是道成肉身）的信仰生活。

上帝第一次的命令，約拿是有回應的（1:1;4:2）。但聖經作者刻意把上帝與約拿的對話拆成兩半，在對話中間記敘三件戲劇性的事件 （1:3-16； 1:17-2:10；3:1-10）。這是作者的敘事策略。這種時間上的中斷（temporary discontinuity），斷層 (gaps)，和省略(omissions)是要讀者（我們）去思索對話中間發生的事情。向約拿說話的上帝，同時用行動駕入約拿的生命。在兩次的命令之間（1:1-2；3:1-2），上帝在約拿的生命中行動。祂的說話和行動是分不開的。

約拿作為上帝的先知必定是認識祂的。但認識上帝的人也需要回轉，更新和成長。約拿對上帝的回應（4:2）反映約拿的信仰。故事的發展亦反映約拿對上帝的回應和理解還未能支配他的內心，影響他對一些事物暨定的看法（例如：對尼尼微人的看法）。他需要回轉，更新和成長。上帝不但希望約拿遵行祂的命令，祂更要得著約拿這個人。約拿逃跑，逃往 他 施 去。上帝“使 海 中 起 大 風”。或說“上帝向海拋出大風”（1：4；同一個動詞用在1:5, 12, 15）。水手懼怕，將船上的貨物拋在海中。約拿說：“你們將我抬起來，拋在海中，海就平靜了；我知道你們遭這大風是因我的緣故。”（1:12）水手“遂將約拿抬起，拋在海中，海的狂浪就平息了”（1:15）。約拿知道上帝拋出這大風是為了他的緣故。他在逃跑，但他也知道他逃避的正是“那創造滄海旱地之天上的上帝”（1:9）。約拿逃跑；上帝尋找。約拿隱藏；上帝揭示。聖經作者沒有直接交代約拿的情緒反應。反而，水手一步一步回轉歸向上帝。“水手便懼怕【即：敬畏】”（1:5）。“他們就大大懼怕【即：敬畏】”（1:10）。“那些人便大大敬畏耶和華”（1:16）。由懼怕“哀求自己的神”到大大懼怕耶和華，這是水手們信仰的逆轉，心靈的回歸。約拿作為一位 “希伯來人，敬畏耶和華”的先知，在上帝大風的底下，他的信仰又有沒有逆轉，心靈有否回歸？

上帝為了尋找約拿，祂向海拋出大風，以至水手將約拿拋出大海。約拿在大海中，上帝“安排一條大魚吞了約拿”（1:17；上帝的“安排”同樣出現在4:6, 7, 8中）和吩咐魚把約拿吐在旱地上（2:10）。這條大魚不是上帝審判的工具，而是祂的拯救。約拿逃跑；上帝尋找。正如詩人說：“他從高天伸手抓住我，把我從大水中拉上來”（詩18:16）。上帝安排這條大魚為了提供一個合適的場境，安置約拿在祂面前，以至祂能跟約拿對話。更重要的是，約拿能跟自己對話—“我心在我裡面發昏的時候”（2：7上）和跟上帝對話—“我就想念耶和華。我的禱告進入你的聖殿，達到你的面前 （2:7下）。舊約的禱告不單是上帝與人之間的對話，也是人與自我的對話。詩42:5—“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為何在我裡面煩躁？應當仰望神，因他笑臉幫助我；我還要稱讚他 。” 聖靈內住在我們心中，能跟自己真誠對話—“我的心哪。。。”，其實是另一種跟上帝相遇的方式。箴言4:23—“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 。” 為了要保守它，我們要認識它。這是基督教作為心靈宗教的重要一面。自我對話是靈命培育與屬靈成長不可缺少的一環。

約拿在魚腹中的禱告是一篇感謝的禱文。約拿對拯救他的上帝發出感謝。約拿逃離上帝的命令，可以說是約拿人生方向和召命的一種迷失。在魚腹中與上帝相交，能說“諸水環繞我，幾乎淹沒我；深淵圍住我；海草纏繞我的頭 。我下到山根，地的門將我永遠關住。耶和華 ─我的神啊，你卻將我的性命從坑中救出來 ”（2:5-6）。這信心的認信，是約拿對人生方向和召命的重尋和定位。約拿在大海中得到安穩，在深淵中得到拯救，他以“感謝的聲音獻祭與”上帝，救恩出於上帝（2:9）。約拿人生方向定位後的回應：不再逃跑，重新上路，“我所許的願，我必償還”。在魚腹中的經歷是約拿生命信仰的逆轉和心靈的回歸。這是約拿書第一幕的結束。

約拿書的第二幕，上帝的信息，約拿的服從，尼尼微人的逆轉，上帝也同樣回轉，不降所 說的災禍。約拿為這事“大大不悅，且甚發怒”（4:1）。上帝對約拿輕聲說 ： “你這樣發怒合乎理嗎 ？”（4:4）約拿在第四章對上帝不滿的反應，跟他在約拿書第一幕與上帝的經歷和自己的生命得到提升，形成一個強烈的對比。約拿好像沒有多大進步。從靈命培育和屬靈成長看約拿的不穩定，其實我們每人和約拿差不多，亦能體會他的掙扎。舊約學者狄拉德和朗文說：“約拿的個性很複雜，不是呆板的。換言之，他就像普通人一樣，靈性起起伏伏。這種活潑率直的個性，正是約拿書所以變化多端，引人入勝之處。”(劉良淑譯，《21世紀舊約導論》台北：校園，1999, 頁488。) 上帝對一位個性複雜，靈性起起伏伏的人，問：“你這樣發怒對不對呢 ？”上帝認識約拿。上帝牧養約拿。上帝的問題是特別給約拿的。祂要他成長，要他明白“不輕易發怒”的上帝是如何有耐性地牧養他。

上帝再問約拿：“你因這棵蓖麻發怒合乎理嗎 ？”（4:9上）。在這兩個問題之間，上帝安排一棵蓖麻，救他脫離被日頭曝曬苦楚；約拿因這棵蓖麻大大喜樂。次日黎明，上帝卻安排一條蟲子咬這蓖麻，以致枯槁。日頭出來，上帝又安排炎熱的東風，日頭曝曬約拿的頭，使他發昏，他就為自己求死。。。（4:6-8）。由發怒，喜樂到發昏求死，上帝與約拿同在。上帝安排一棵蓖麻，安排一條蟲子咬這蓖麻，安排炎熱的東風，好像祂安排大魚吞了約拿一樣。上帝種種的安排是為了牧養靈性起起伏伏的約拿。上帝要約拿知道, “這蓖麻，不是你栽種的，也不是你培養的；一夜發生，一夜乾死，你尚且愛惜；何況這尼尼微大城，其中不能分辨左手右手的有十二萬多人，並有許多牲畜，我豈能不愛惜呢？”（4:10-11）

你尚且愛惜這蓖麻，我豈能不愛惜住在尼尼微的人？你說你發怒至於死，都合乎理，但這蓖麻不是你栽種的，也不是你培養的，你自己尚且愛惜它。你愛惜它，我有沒有不滿？我愛惜他們，“其中不能分辨左手右手的有十二萬多人，並有許多牲畜，” 你又為何不滿？你這樣發怒對不對呢 ？你要明白我愛惜住在尼尼微的人就好像你愛惜這蓖麻。我安排這蓖麻是要你明白我的心，要你明白你開頭對我的回答—“耶和華啊，我在本國的時候，豈不是這樣說嗎？我知道你是有恩典、有憐憫的神，不輕易發怒，有豐盛的慈愛，並且後悔不降所說的災。。。”（4:2）你對這蓖麻的恩典和憐憫，正是你明白我心的路標。上帝對尼尼微的審判和尼尼微人回頭離開他們的惡與否，其實只是約拿和上帝的關係的背景。約拿是上帝宣講的對象。上帝在這事件上不同的動作是要約拿回轉，更新和成長。約拿其實是以色列的縮影，代表以色列國未能作外邦人的光，施行上帝的救恩（賽49:6）。約拿書要以色列人回轉，更新和成長。這也是約拿書今天對我們的信息。

約拿書最後沒有任何結論，沒有交代約拿的回應。聖經作者刻意讓約拿沉默。作者預留一個空間給我們停下來，思考約拿的反應：若我們是約拿，將會如何回應？作者開放式的結論邀請我們用開放的生命來完成約拿的故事。

舊約學者布格曼說: 以色列人和上帝透過舊約聖經不斷彼此交流，但最終未能達到完滿的解決。間中可能出現瞬間或臨時的解決方法，但由於雙方激烈和不間斷的溝通，我們能肯定他們將會有另一番的說話，另一種挑戰，另一個邀請，另一種請願，另一個立論。這將會重提有關的問題，亦會花費時間謀求臨時解決辦法。對以色列人和以色列的上帝來說，他們之間彼此不斷的交流，不斷的溝通是沒有任何事情能給他們更大的喜悅，更認真的要求和無法逃避的負擔。此外，這過程是沒有結論，但總是向前邁進 [Walter Brueggemann, Theology of the Old Testament: Testimony, Dispute, Advocacy (Minneapolis: Fortress, 1997), 頁83-84.].